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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ison Watch

2023監所參訪行動論壇 ▋場次四:接住觸法少年的矯正教育如何可能?



主持人:丁國翔(監所關注小組)

報告人:江靜怡(參訪成員)

與談人:

郭宗裕校長(敦品中學)

彭偉銓督導(新北市少年輔導委員會)

傅曉暄法官(司法院少年及家事廳)

林奕宏法官(台北地方法院)

詹雅惠副組長(教育部國民及學前教育署學務校安組)



丁國翔老師:

  先跟大家報告一下,今年監所關注小組在暑假期間,我們在7月18號禮拜二到明陽中學,然後7月24號也是禮拜二我們到台北少年觀護所。等一下我們會請我們今天的報告人來做這一方面的分享,那我本身自己也是在台北少觀所擔任教誨志工,十年的教誨志工,同時目前現在也是少觀所的外部視察委員。我們就直接交給我們的報告人。






江靜怡:

  大家好,我是這個場次的報告人江靜怡。這一場的主題是「接住觸法少年的矯正教育如何可能?」,所以說我會針對於今年暑假我們去的十所監所參訪裡面有兩所是跟少年有關的矯正機關——分別是台北少年觀護所跟明陽中學的部分來做報告。接下來的報告會主要針對下面這三個部份去做討論,包含:教育、空間,還有心理與健康支持的部分這樣。

  首先想要先簡單介紹一下台北少年觀護所。以少觀所來說的話,對於少年來說會比較像是一個過渡性的場域,很類似成人的看守所。其實在這個狀態下的少年是比較不確定,還有會比較不穩定。基本上他們在這邊待的時間大概會是兩個月左右,以北少觀來說,處理的範圍可能就會是,協助台灣北部的一些地方法院的作業。如果說是觀察、勒戒的話,當初還有詢問到,他們還會負責像是宜蘭或是新竹地區等等的案件。

  接下來明陽中學的部分,它跟少觀所有非常不一樣的地方在於,收容的對象主要會是觸犯刑法,受法院判決確定的少年。以收容的對象觸犯的刑期而言的話都會是相對比較長刑期的,過去幾年的話可能包含像是暴力犯罪,例如強盜和傷害等等。很多少年進到少年矯正學校,因為他們都未滿十八歲,但是他們最高的收容年齡會是23歲。相對長刑期的少年可能就會碰到一個狀況是,他們可能滿了23歲,但是他們刑期還沒有完全服完,這時候他們就會必須要移監到成人監獄去服完剩下的刑期。那以少年矯正學校來說的話,基本上還是以學業為主,所以他們會有一般學科的安排,像是國、英、數等課程,另外還有一部份會有一些技訓課程,協助他們考取一些相關的證照等等。以少年矯正學校來說的話,他們也是適用於現在的108課綱,後面也會針對這些部分做小小的討論。


教育

  

  首先想要先切入教育這個部分。以台北少年觀護所來說的話,編班方式來說,男性會編成兩個班級,是以年齡去做部分的區分;女性的部分則因為收容的人數比較少,所以是不分年齡都編在同一個班級。這個在後面也會討論到,整個階段是涵蓋說,譬如說你可能是國中或是是高中高職,可能到後面明陽中學會有大學階段等等。那在發展階段的不同,我們要怎麼去用一個不一樣的處遇方式去對待這些少年?後面會再做討論。

  以北少觀來說的話,我們接下來會著重的重點是,他比較是一個過渡性、短期的場域,所以在課程安排的部分就比較沒有辦法是非常系統性的課程,所以當初我們有去觀察現場狀況發現他們比較會以法治教育、宣導生命教育,或是一些比較單元性的課程為主。當然他們也會有一些比如咖啡、廚藝等等的課程,但就沒有辦法像是少年矯正學校一樣有一個系統性的安排。

  接著我們會討論一個問題,剛剛有說,他們在少觀所會待大概兩個月左右。那兩個月雖然說聽起來很短,但以一個學生來說的話就會是半個學期左右,如果去思考就會發現是一個說短不短的時間,那我們就會想要去討論說,在少觀所這邊的學習有沒有機會銜接到未來出社會,或是接下來到少年矯正學校的教育要怎麼去銜接?

  接下來明陽中學的部分,主要會以學籍去區分班級。男性是分成高一高二高三,而女性也是一樣因為人數比較不足,不分學籍都編在同一個班級。以明陽中學來說,女性的年齡層又更廣,未滿18歲到23歲,所以真的是跨越非常多階段。明陽中學像剛剛說的,會有許多技訓的課程,其實有設置許多合法的考照場地,包括說中餐、烘培等等。如果說學校沒有這些場地的話,他們也會協助同學戒護外出去考試。那可以看到這部分的話,少年矯正學校是非常注重校園教育這個部分,在這個地方做了很多著墨希望可以協助到少年。

  接下來想要說明一下,這部分是當參訪明陽中學時問到的部分,包括說因為23歲可能就會需要移到成人監獄,那可能就會有一些少年碰到一些狀況,他可能已經快要取得學籍或是快要考到證照,就有針對這部分詢問少年矯正學校會怎麼針對這個狀況進行處置?他們可能會去評估少年的個人狀況,可能就會協助辦理比如暫緩移監,盡量讓他們可以取得學習的機會、取得證書證照。第三個部分是,如果未滿23歲但已經取得高中的證書,到23歲之前要怎麼去安排課程?以校方的說法是,還是會協助去考取一些相關證照,讓他可以在這個階段盡量獲得多一點的教育機會。

  接下來要討論一下學籍銜接困難的問題。很多少年在進到少觀所或是矯正學校之前可能有經歷中輟,也就是說在之前已經脫離學校教育一段時間了。以少年矯正教育來說,還是會以少年的學籍進行分班,那我們想進一步討論這樣會不會造成學習跟不上的問題;學習跟不上進度也會較難以激起少年學習的鬥志,那我們要怎麼來處理這個問題?以明陽中學來說,他們就有設置學輔或是勵學班,比較像是課後加強班,會針對同學的狀況進行輔導。以勵學班來說,主要就是針對於有升學意願的同學,會去安排國英數學科的課程,有點類似補習。這樣聽起來感覺整個制度蠻完善的,也會想知道說這些制度目前在少年矯正學校實行的如何,對於少年是否真的會有幫助,或是說會不會真的足以去幫助每一個有需求、想要升學、增進課業的同學,這部分也可以稍後請與談人進行一些回應。

  下一個是108課綱。現在都以108課綱作為升學的模式,裡面有一個很重要的東西:學習歷程檔案。以現在的高中生來說,他們每個學期都需要上傳學習歷程檔案,可能會包含說他在高中階段針對有興趣的學科做研究或是參加活動等等,這也會是未來大學甄試時很重要的一個考量。以目前大學端來說,面試入學的話他們會很看重學習歷程檔案。那就有詢問到說,針對少年矯正學校如果有同學想要升學或是上傳檔案的話,學校會怎麼去做處置?以少年矯正學校來說的話,他們會協助同學做上傳,若同學有意願的話會協助上傳,但不強迫,實務狀況來說少年會不太願意上傳,上傳檔案可能會間接透漏自己在服刑的身分,隱私權的部分。那因為其實,少年去報考學校的話不是也會透漏自己可能在明陽中學的身分嗎?以少年矯正學校來說,可能就會以其他的學籍去做報考,但108課綱的話是目前還沒有解決的一個部分,那稍後也可以請大家來做一下分享,看一下目前是不是有一些應對的措施。


空間

  

  接下來想要簡單介紹一下空間的部分。少觀所一樣是以年齡作為區分,再來想要提一下「保護室」設置的部分。我們當初去北少觀時有去參觀他們的保護室,但其實他們的監所人員也有跟我們分享,其實他們的保護室現在已經幾乎沒有在做使用了,因為以實務的經驗來說把少年關到保護室沒有辦法有效的解決問題,反而更好的方式會是請他冷靜後再好好跟他溝通。那這方面,我們就會發現少年矯正學校針對如何跟少年相處、如何在這段期間陪伴他們,其實是有一套生活的策略,會比較希望用陪伴的方式去協助這些少年。

  以明陽中學來說,當初有觀察到一個現象。因為前幾年有疫情,疫情期間的話餐廳的功能就是關閉,少年會需要回到舍房去用餐,七月去看的時候餐廳的功能是還沒有回歸,主要是有考量因為餐廳是少年主要聚集的場域,過去可能會有一些權力、衝突發生,後來就以這個因素加上疫情,就一直沒有再重新啟用餐廳的功能。接下來我們會討論說,我們是不是有機會讓監所原先的運作可以回復疫情前的狀態,讓少年有機會可以和其他人學習如何相處,如何相處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不管哪一個年齡階段。

  

  明陽中學和少觀所一樣會有「靜思房」的設置。


心理與健康支持


  接下來要提到心理健康的部分。首先第一個部分是少觀所,前面有提到這是一個過渡性的場域,其實也會是很多少年第一個接觸到少年矯正機關的經驗。那我們也會想要知道說,在這個經驗要如何去協助少年適應當下的情況,或是說未來可能會發生什麼情形少年在這個階段是有辦法去理解要用什麼心態,或是接下來要面對什麼問題嗎?

  第一個像是北少觀的部分,比如說自殺防治或是心理健康落實的部分,會有很多跟民間團體合作或是志工進去的部分,我們會想知道說成效或是後續的評估如何?又或是說假設在這個階段我們做了一些評估,那他有沒有辦法就是和後續進到少年矯正學校或是進入其他處遇的時候可以做一些銜接?第三個部分就是就醫及維持生活之必要支出,當時有詢問到,少年可能沒有金援,如果就醫或是需要買一些必需品,要怎麼去做一個支援?北少觀表示,當少年有提出這個狀況的時候,他們會評估申請一些相關的經費,或是一些有人捐款,可以申請去彌補這一部分。聽起來是目前還沒有一套完整的制度,我們想要知道說少年在進入到少年矯正機構時,知道自己有可以申請的機會嗎?

  明陽中學的部分,第一個發展階段剛剛有提過就先不說明。那後追制度化的部分,因為不管是少年矯正機關或是成人監獄,他們在同學出監或出校之後,他們會做一些後續追蹤,但目前的狀況來說會是主責機關不同,例如說可能會分成就業輔導、就業諮詢、生活輔導、生活諮詢等等,但是會由不同的機關做負責,那有沒有辦法做一個資訊的整合,讓評估會更具系統性、更可以了解一個人的狀態的評估?第二個是,目前的狀況會回歸到可能衛福部等等部門做後續的追蹤,但是以前面來說我們會認為,少年矯正學校機關作為最直接接觸、最了解少年情形的場域,有沒有可能評估交由少年矯正機關去做負責?

  最後做一個小小的結尾,目前我們可以看到各個機關、部會都針對於少年矯正提出許多策略,也希望可以讓這些少年真的被接住。各個機關也有做出一些對策,那我們要如何去整合這些資源讓他可以更有系統性使用?謝謝!


丁國翔老師:  

  好那謝謝,非常仔細。因為明陽中學跟一般的像是敦品,或者是誠正、勵志還是有差異性,那這部分我們可以請郭校長來幫我們多補充其他三所學校大致上的模式。





郭宗裕校長:

  主持人好,謝謝。還有我想今天主要謝謝理事長的邀請,我們學校過去這兩個禮拜以來,其實包括有警察大學、國立台北大學、南部的教育師大,還有最近馬上完成的立法院的司法召集委員,都有到學校參訪,所以這一兩個禮拜連續有很多的單位到學校來,不過我也很開心有這樣子的機會,讓外界可以來多了解矯正學校。剛剛關於少觀所與明陽中學的部分,其實的確跟一般的像是敦品,或者是誠正、勵志有一些不一樣的地方。那甚至於因為敦品跟誠正、勵志的整體結構、運作方式也不大一樣,包括三所矯正學校其實我自己是覺得敦品和其他兩所學校也有很不一樣的地方,甚至於我會覺得,以敦品來講更趨近於一般的學校。

  所以我們這個題目剛剛提到就是說,接住觸法少年的矯正教育如何可能,其實我是覺得有無限可能。以我們在敦品的實際經驗角度來看,看什麼?看孩子願不願意。其實學校在過去兩年多改制以來,我們的起始點就是,讓孩子有再一次從學校開始的機會,這個是每一個新生到了敦品之後,不管是我也好、我們副校長也好,都會跟學生有一個互動,在他編班之前我們都會這樣子有一個互動。那我們的起始點就是告訴同學說,「同學們,你們要給自己重新再從學校開始的機會。」那為什麼會這樣子的一個起始點,是因為這一群孩子,我想你仔細的去這樣想一想,過去我們的學習、成長經驗,這群孩子都是從一般學校逃離的。可能從一般的課程坐不住,可能經過學校的輔導室,經過沒辦法在學校常態的作息裡面,他離開了學校。在離開學校之後很可能又遇到一些其他的團體或是社會上的誘惑,可能就進到少觀所、法院,然後就會進到矯正學校來,甚至更嚴重的,就是到明陽中學去。

  所以這些孩子基本上,其實我這樣子跟孩子互動都能夠理解,他們的確是從學校逃離的。所以,至少在經營敦品中學的這個部分,我跟我的同仁講就是說,我們絕對不只是再複製一所學校而已,每個同仁都要很清楚,這一群孩子的來歷。

  那我們如何提供這樣子的環境,才有機會,有機會而已喔,才有機會再重新體驗這個學校的生活。其實包括從體驗學校生活的部分,以敦品目前來講,我們總共有五大生活區,一個就是新生班。新生班就是從少觀所經過裁示裁定成感化教育之後到學校約一個月的時間,這個一個月的時間其實對我們來講是很關鍵的,我們會參考法官的處遇建議,在這一個月之內我們特別安排了兩位輔導老師,心理師、社工師導師,一般老師兼任的導師,還有教導員,我們就很快速、充分的在這一個月裡面,跟孩子們做一個很密切的互動和溝通,讓他能夠在這一個月裡面除了習慣矯正學校的作息之外,透過這一個月適當的安排他到哪一個生活區。

    當然以敦品來講,我們四個生活區包含我們技術學校裡面的四個科,我們學校有電機科、汽車科、餐飲管理科,還有今年112學年度增設的資料處理科。那就利用這樣子的一個月的時間,參考孩子們的性向。所以剛剛有提到說如何滿足學生的學習,其實我們就是從過去的三個科增設一個科,然後每個科都增設了技能訓練,讓他有機會再學校訓練考照。學校有汽車、機車、餐飲、烘焙,還有烤餅乾施作、電腦軟體應用、門市服務、室內配線和冷凍空調,總共八個,那孩子在學校有機會能夠去取得國家給他的證照。所以我想這是一開始我跟各位稍微說明一下,其實在敦品在整個學校的建置上,我們提供了這樣的環境給孩子。基本上,我覺得已經是從學校的環境出發,關鍵就在於孩子能不能夠在我們的輔導之下,願意從學校再來一次。

  什麼樣的動機能夠讓孩子從學校再來一次?我覺得有一個很重要的關鍵。其實當我們的孩子被少年法庭裁定感化教育的時候,在跟孩子的互動可能會覺得他們好像不在乎,其實他們心裡對於被裁定感化教育這個點其實是非常重的。所以他到了學校之後,各位可能很難想像,他在學校看書的時間還蠻長的。他在學校和家長講話的時間多了好多,比他進來到感化學校之前我相信多了很多。每個孩子在每個禮拜,有兩次可以跟家長互動的時間,可以接見。當然除了和家長接見的時間以外,他還可以跟社工、校外的團體能夠有接觸的時間。

  所以這群孩子受過感化教育的這個起始到學校,至少在敦品中學這一部分,我認為他們應該有逐漸地可能的,就看我們怎麼輔導他,他願不願意接受。在改制成學校裡面,其實有一個很大的差別:整個輔導的能量、量能,增加了很多。我們學校的輔導老師現在有21位,其中包括相關的人員包括特教老師、心理師、社工師、個管師,總共21位。21位多不多?相對改制之前是多了,真的就是增加了這些人,但是實際上還是不夠,越多當然是越好。

  大概花一點時間讓在座的與會人、夥伴稍微對矯正學校有所了解,那當然說在過程裡面有一些問題的互動,我覺得這是更直接的。以上,謝謝各位。


丁國翔老師:  

  謝謝郭校長的補充。敦品真的不一樣,因為其實我在二十多年就有參加高少輔,就有參加這樣的活動,同時現在也是敦品的外部視察委員。從他們改制前各位應該都知道,負面新聞超級無敵多,以前是桃少輔誠正新竹分校。校長一來的時候整個大改變,而且敦品是最不會作秀的學校。我每次都在開會的時候問校長說,那校長你那麼多的作為為什麼不讓大家知道,他說我就是慢慢做,就是非常仔細、客氣的一個校長,所有事情都非常非常低調,每次聽他報告才知道原來學校做了那麼多。

  好那接下來我想請我們組長,詹組長能不能來補充一些?


詹雅惠副組長:

  非常感謝我們主辦單位的邀請。主持人、理事長,以及各位與會的夥伴們好。我是國教署學安組副組長。

  剛才報告的靜怡剛剛分析的整個參訪的實務經驗以及所釐清的一些問題都蠻有系統。那我這邊,雖然按照說我們少年矯正學校的實施通則,他是屬於母法的部分,雖然他是說他畢竟是矯正機關,是隸屬於法務部這邊的主管機關,但是他的教育實施上是受教育部的督導,所以也就是說,這些孩子都是在學齡的階段,所以按照教育基本法來說,這些孩子他本來就有受教育的基本權利。那當然說所有的教育的實施,不管是課程端部分、輔導的部分,像是輔導後復歸,不管是要繼續升學或其他轉銜的部分,教育部這邊都是和各部會一起跨部會的合作。也就是剛才報告者有說到,從少年進到矯正學校到和家庭相處的這一部分、復歸社會等等,其實在政府機關這邊都是跨部會的合作,包含了法務部、教育部、勞動部,就是後續就業的部分,還有在學期間技職檢定的部分,勞動部這邊也扮演很重要的角色;還有法務部、法官這邊,也都會定期的去做關心。那我們都有一個跨部會的連繫平台去協助這些孩子。

  蠻高興近幾年有蠻多年輕夥伴關心矯正學校這些孩子的權益,不管是在CRC國際審查裡面,就是人權國際公約裡面,針對這些孩子受教權益的討論,或者是像我們署內自己也有青少代表,現在大家非常注重孩子們的表意權,我也發現今天在座有一些是高中的學生,或是大學生,也非常高興大家會關注這些孩子的一些受教的部分。

  那我先簡要的講一下,教育部在矯正學校的政策上扮演什麼樣的角色,大概分成五個面向來說明。首先第一個是在相關教育資源的協助,像少觀所的孩子剛剛有說到只有兩個月的期間,不過這些孩子蠻需要諮商輔導,一些專業的支持。所以教育部這邊是有補助相關的資源,就是諮商輔導的一些課程所需的經費。那針對四所矯正學校的部分,剛剛校長有說,其實我們非常注重輔導人力。所以也樂見改制之後,他們是用正式的編制去聘輔導教師、輔導人員、社工師、心理師等等。那教育部在這個改制的期間,直到現在,是持續的補助輔導人力來協助矯正學校提供孩子不同的輔導支持,根據他的需求有一些外部的資源,也包含就是,大家都知道一般學校除了校內輔導老師以外,每個縣市也都有學生輔導諮商中心,裡面會有一些所謂的三級輔導,就是需要比較專業團隊甚至一些醫療資源、社福資源等等的社工師心理師那些。例如說敦品,我們就有請桃園的輔諮中心,定期的跟敦品這邊的輔導夥伴們一起來,不管是在他的專業團估、專業之能的部分,或是針對個案研討去做一些協助,這是在輔導人員支持的部分。

  那另外就是這些孩子他的教室有需要更換,或是圖書館,教育部這邊也會補助一些教室、設備、空間的支持,讓這些孩子會覺得說,就算是在敦品中學,他的學習環境跟大家在一般學校能獲得的是相同的教學資源挹注。

  另外我們也有補助一些藝術治療進入這些學校,因為大家知道有些孩子在藝術的涵養,或者是劇團的展演會去表現他的潛能,甚至陶冶心性等等,藝術治療這一塊對於某些孩子是有幫助的。所以國教署這邊有補助針對藝術教育入校的部分。那還有剛剛有提到,針對有些孩子需要一些學習的輔助,或者是額外學力的支持,這些部分教育部也有去做協助。

  那另外教育部這邊每年按照法規都會和法務部去四所學校做定期的督導,像敦品好像是這兩個禮拜。雖然法規上是說要督導訪視,不過我們注重的事實際的去做一些了解,除了校方之外,我們也會跟老師、學生溝通做一個了解。其實透過這樣的過程,更能夠了解針對每個孩子學校有沒有提供一些生涯輔導,或是個別化的支持協助。

  就學權益的部分,因為這些孩子大家都知道,最基本的是不應該被標籤化,所以我們部裡面有去協助這些學校,不會用學校的名稱去做各項的紀錄,而是會有一個「學籍合作學校」,這部分會由教育部這邊去協助找學籍合作學校。所以剛剛有提到說學習歷程檔案,當然我們不會強迫這些孩子,因為其實這些孩子大部分大概五六成以上都是選擇就業居多,所以四所矯正學校都有很多的技藝課程,而且是就業考照,就是協助他未來可以有一些就業的機會。那當然如果有些孩子想繼續升學,或者是感化教育期滿要回到正規的學校,我們會有一個轉銜和復學的銜接,就是由教育部這邊偕同相關部會討論組成一個協調小組,就是回到他國民教育的所在地的學校,那高中的部分就是會協助轉銜的復學。那這個部分,在學習歷程檔案上面,會用他的學籍合作學校,包含他如果在這邊畢業,也是用他學籍合作學校的名字。所以不會讓他有任何被標籤化的問題。但我們也不會強迫這些孩子一定要上傳學習歷程檔案,就是按照學生的需求,因為本來108課綱的精神就是要適性發展,我想對這些孩子也是一樣。所有孩子、學校都是適用108課綱,是為了讓他未來的升學進度和復學是可以連接的上,以免使用不同學制會有銜接問題,也會影響就學權益。

    雖然我們要求這些學校都要寫總體課程計畫,但是我們會按照每個學校的特性來協助,就是雖然學校要按照國、英、數、自、社、選修去做設計,但課程的彈性和互動我們會支援,就是不會要求要和一般學校一樣要做到一定程度,賦予很大的彈性,包括學習歷程檔案的建制都是另外客製化的處理。

  最後我再提到一個特教資源支持的部分。就針對特教學生,基本的個別化的IEP(個別化教育計畫)的部分是一定要的,我們也都有要求學校全力做就是跟一般學校特教生協助的方式。另外國教署這邊有結合一些附近的特教學校一起有一些專業團隊的討論,只要矯正學校有需求都可以尋求這些專業團隊去做特教生的協助和支持。此外,我們也特別編給矯正學校一個特殊工作的手冊,也就是說我們在特教方面的協助和輔導能力的部分一樣,就是所有的資源,矯正學校都有一個尋求的機制。

  那以上就先說明一下教育部在教育協助的部分提供的一些協助和支持。之後如果各位夥伴有一些問題我們可以來互相討論。


丁國翔老師:  

  謝謝詹組長的分享,那接下來想請比較站在第一線的新北市少年輔導委員會的彭督導,來分享從他的角度看到的事情。



彭偉銓督導:

  理事長、各位夥伴,大家好。很謝謝剛才校長和副組長的分享,確實我們在實務上面,我們在少年接觸到、進到感化教育的過程,我常常會覺得少年算是被切斷的,被間斷的。所以現在的學校改制之後,讓我就重新在思考教育這件事情。當然就是很多人會期待矯正學校要給予少年很多的修復,但我有時候會思考另一個部分:什麼叫做適性?適性是什麼?課綱的調整就能滿足所有學生嗎?

  舉例像台北市有個學校,其實也是走比較特殊的管道去做他們的教育機制。在我們實務現場陪伴這些少年的時候,其實多數進入感化教育的孩子,我們會說他的家庭出了問題、外面的幫派在和他拉扯。在他進到矯正學校之後,會期待他多一些些的學習,或是讓他未來有一些不同的可能。這部分其實在我接觸這些孩子時,因為我們少輔會在感化教育階段就會接案,但是我在感化教育的時候還是會去看這些孩子,因為我想看看他們之後的人生歷程怎麼了。現在我看到學校提供很多不同層面的服務,包含藝術治療,其實我看過他們的表演,我其實非常非常的感動。所以我就在想,如果真正的適性是有看到少年個別化的狀況時,能夠發展出一些有趣好玩的東西時,我覺得這對少年來講是另外一個可以思考的面向。當然矯正學校要處理的是所有的學生,或許可能像某些社團課的方式,我們能夠去增加這些孩子的可能性。

  我會提這個部分是因為,我在進行社區工作時,在陪伴司法少年的時候,他們還沒進到矯正學校,但我就會常常思考:我們要怎麼提供更適切的服務?我們的服務不只是陪伴、溫暖、支持、同理,那我要如何看見這個少年的可能?我去連結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在實務現場,我會連結其他老師,甚至是一些格鬥培力的老師,讓這些孩子做他們喜歡的事情。所以在剛剛的分享,我還是會覺得說在矯正學校的調整之後確實有些孩子在過去缺失的過程,可以找回一些些那個的感覺是什麼,但在過往學校(一般學校)沒辦法被接住的創傷歷程,一樣換成矯正學校的時候,這些老師看得懂這些孩子的現況嗎?那這是我覺得還蠻值得大家思考的,因為這些孩子在教育體制外生活已經一段時間了,體制內外的生活要如何重新架接起來,這個蠻挑戰的。

  在一線的話,也回應到少觀所,少觀所是一個短期的狀況,其實我們最常去少觀所探視孩子。我們會希望少觀所要有很多功能,但是現況來講,如果孩子在裡面真的很短期,要去做培力的課程是很有限的。那現在,不論是勞動部有跟委外的NGO單位有持續開的一些課程,其實都是蠻片段的,但是這其實是另外一種可能,是讓他們跟社區的一些資源有架接的機會。這些課程雖然是片段的,背後的目的更重要的是讓這些少年多一些資源可以去尋求。到底是現在賦予他們馬上獲得某種能力,出去之後就能馬上改變他們的生活,我覺得應該是多一個能夠探索世界、尋求支持的管道。這個是我目前在實務現場看到暫時的可能,謝謝。


國翔老師:

謝謝。接下來請林法官。


林奕宏法官:  

  進入簡報內容之前先分享一下,聽完前面報告人、與談人想法之後,不曉得大家有沒有這些疑問,我有。

  第一個,為什麼他們在一般學校沒辦法做那麼多事情,包含有一些改變。真相是什麼,他們沒事幹,他們在矯正學校沒事幹啊,所以他會這樣改變,你意外嗎?但是回到社會以後呢?這才是關鍵。再來,剛剛有提到幫派,學校或是矯正學校到底是手段還是目的?我的意思是,我們今天要做這件事情,就是在幫助少年,尤其是幫助這群觸法的少年去成長,那在這過程我們常常看到,這些少年都是在學校自己逃離或是被排擠出來,他們在學校裡得不到成就感。所以我們如果一定要把它們丟回學校去,他們會想要嗎?

  所以我們把這個矯正教育、整個學校當作是手段還是目的?我們是希望說他一定得回到學校,少年就沒有成就感,為什麼他在幫派裡面會得到?他會去尋求幫派,讓他有那種比較熟悉或者比較舒服的感覺,因為才有成就感。所以這樣聽下來,實務第一現場的這個幾位先進所提到的我都認同,但是有時候裡面有一些很深切的制度性的問題。

  我覺得可能我們還是要就是說,不管從教育、矯治、司法或是行政單位,我覺得都還是要有一個較整合性的觀點。但是用整合有點怪,因為剛剛我提到片段。我們現在遇到問題不是每個資源都沒有人提供,大家好像都有提供,但資源是散的。所以用「整合」我覺得有問題,其實我覺得用「貫穿」的比較好。就是要負責啦,不然教育部也提供教育部的,矯正署也提供矯正署的,行政單位提供行政單位,醫療單位提供醫療,提供少年他需求的,大家個別都有(提供資源),所以才剛講說他有不同的社工,然後會找不同的。

  這裡會遇到另外一個問題是,我們在講說資源整合,或者是在報告人所提到監所,就是少年在23歲之後他要轉到成人監獄去,他就會斷掉。成人監所到底有沒有銜接?我們只有想到說跟社會銜接,好像我們是成人,銜接成人監所就沒有教育的必要。剛剛提到很多職業,那為什麼成人監所不用?我去看過有,但中間有沒有銜接我不知道。

  我去年年底還是今年的時候去過少年院。基本上,他們的少年院,也就是我們的少年矯正學校裡面,有一個很特殊的職位或說是獨立的部門,從院長以下有三個主要的單位,其中一個叫做「社會復歸師」。

  大家聽到那個差別嗎?我們矯正學校裡面有一個專責單位,一個學校裡面三個最大的部門,其中一個部門是社會復歸、處理怎麼復歸的問題,這個也會跟我剛剛提到那個貫穿的概念是有點接近。學校要怎麼銜接到後面去?我們現在,學校好像都聽到說衛福部也有逆境計畫。要從外面接,到底什麼時候接,都是一個很大的問題。那對於逆境要接,他可能有他碰到了他的困難,所以到底是中間怎麼去討論,就會有產生一些問題。

  大概是剛剛提到,就聽完以後一些問題,我自己有一些想法一些問題。那我也希望說等一下我的報告內容可能也跟這些有一點關係,就是,是不是剛剛大家在處理這個議題的概念上面,可能有一些調整?

  當然我們對於前面少事法的部分就不用再提了。其實很強調的一點是,從憲法的概念底下,就有針對的特別保護。所以我們不管說,從人權的解釋或等等來講,都必須要有特殊的一套程序。那所以我們在這樣一個特別保護的義務底下,那這個我的一個概念,就是說同心圓。大家把這個少年包在中間來保護他,有第一層保護圈、第二層保護圈。司法的部分,不管從矯正學校或者是少年保護處分的部分,都是屬於第二層保護圈的一份子。

  因此回到剛剛一開始提的,今天針對少年保護的一個特殊必要,我們的制度設計上,什麼樣的少年在司法程序裡面會進到矯正學校。從事前調查審理跟整個保護處分,都跟成人不一樣了,看看少年保護事件我們用協商式審理。大家很少人看過這個法律,為什麼?這跟我們一般成人形式的法庭完全不一樣,它是比較平面式的。我們希望說透過這樣子所謂協商式審理,大家是一個比較透過相互的討論、協調的方式,為少年找出一個最好最好的處理、決定,不是那種成人形式「我今天是檢察官,所以我要去攻擊被告、被告人要防護」,不是這樣的。我們是共同去找出對少年最好的處遇方法。

  所以決定之後,當然它的幾個保護處分的類型,除了訓誡、保護管束,到如果家庭功能比較欠缺的,我們就會決定說是不是給他安置到安置機構。所以這四種的保護處分它有各自不同的目的。訓誡當然是最輕微的,法官跟他講一些法治概念,有一些小朋友觸法其實就是對社會秩序不那麼了解,所以用管訓、訓誡就可以。那需要長時間去監督他,但家庭功能還算OK、勉強還算可以、自律勉強還算可以,透過所謂的保護管束由少年保護官來做監督。所以誰要向少年保護官進行報到,或少年保護官會隨機的去抽查說在學校有沒有外上課,有沒有出缺席的狀況。在工作的少年有沒有按照你的這個工作秩序表現。

  剛剛講到安置輔導的部分是,家庭功能就是完全不行但少年的自律功能還算可以。家庭不行怎麼辦?幫他找一個家庭。那我目前少事法裡面設計的,就是透過安置機構,至少他有一個類似像家的地方可以保護。那最嚴重為什麼會進到矯正學校,或者實施感化教育,或者刑事的部分會到我們明陽中學去,其實就是尤其在保護事件裡面比較明顯:家庭不行,約束能力不夠;自己的自律能力也完全不行的。所以我們需要的一個機構是24小時的監督、矯正、矯制,所以會進到會進到感化教育,甚至到明陽中學的,基本上整個少年可以說在這個社會當中,不管是家庭教育、整個親友的系統裡面,都無法去支持他的狀況。他的狀況其實,用傳統的那種學校教育模式,對他來講是水土不服的。

  所以我們剛剛講到少年保護、少年事件有比較特殊的地方是,我們的感化教育、所有的這些處分的執行,基本上不會透過檢察官。除了少年刑事的部分,進到明陽中學是檢察官指揮之外,基本上都是由少年保護官來執行,這是我們比較特殊的地方。所以少年法庭的法官對這種少年的執行會比較了解。其實真的刑事的部分,問法官可能不太清楚,檢察官可能比較會知道。所以我們會進到這種矯正學校剛剛提到,會進到我們少觀所或少年矯正學校,在少年保護事件裡面從案件進入之後,調查官的調查,然後開庭到事後的審議的過程當中,都有可能會進到少年感化所。

  其實我們所謂的少年觀護這個處分叫做收容,那這種收容的處分基本上就是類似成人的羈押。但是有很大不同地方,因為成人的羈押是為了確保案件未來的執行跟審理的順利,但少年的收容雖然一樣都是限制人身自由在案件沒有確定之前,但它的前提是在於,這個少年可能回到家庭裡面去是不適合他的。所以在理解少年收容的過程當中,不能用成人形式「為了要讓後續的程序能夠順利進行」,完全是不一樣概念。但也因為這樣子,我們必須對於進到少年觀護所的這些被收容的少年要徹底了解他的狀況 ,包含家庭狀況,或是整個制度一定非常非常差,必須進到收容所後面的衍生出來剛剛講的那四種保護所的決定,可能說偏向比較重。我們就必須要去了解這個少年他到底背後是為什麼,或是說他的身心狀況有沒有一些特殊需要了解的地方。因此我們的少事法裡面針對所謂少年收容、進到少觀所,我們都要做一個鑑別,所謂鑑別制度的恢復,以前有看到 108年之前有段時間是取消,108年之後又恢復。

  這個鑑別有分兩個:一個是屬於比較高度醫療專業,包含比較有身心的狀況、醫療式的;另外一種就是 24小時的行為觀察。他大概有區分這兩個部分。他們醫生也不見得就是 ,有一個醫生坐在那邊,或是隨時24小時去了解這個少年。在這個他們叫做少年鑑別所,就跟我們當中的少觀所的類似;那也不是醫生24小時去了解少年狀況。而是他們有自己也有矯正的能源,會做一些記錄、會去觀察他每天在裡面的作息跟行為狀況。那如果有一些特殊必須要醫療診斷診治的這一種,才會透過而少身心專科醫師來協助,有的是編制內的,如果有必要也可以找外面的醫生進來協助。所以在少觀所的這一塊基本上剛有提到,為什麼他停留時間是短的,最主要原因是在這裡。

  那當然時間短也是就我們觀察,他們在這個也是一樣,教育的部分,其實他只是手段,我們不是一定要教他什麼東西 ,而是在他這段期間,按照他的年齡需要的是什麼教育資源。所以在裡面有辦法有教育資源。所以剛有提到,108課綱對他們來講不適用、不適合。因為確實他如果在這邊要全力教108課綱這種一般外面的課綱,就會產生這樣的制度上面的沒辦法銜接。所以我剛才會提到,教育只是手段,不是他的目的,不是他一定會回到學校

  那當然,在少年刑事的部分還有這個所謂的羈押,這個當然就是因為案件比較嚴重,還有少年已經滿20歲以上,審訊當中有滿20歲的,他會進到審訊。

  好,為什麼我們在這個整個矯正教育裡面,這些特殊的一些要求或者我們在剛剛談到的過程當中,需要這麼多資源進來?就是我們從兒童權利公約第10號一般性意見,跟等一下要講的23號一般性意見,都有提到幾點。這也回應到這個報告人提到的一個,硬體設備是不是有符合,你要把它(硬體設備)放在哪裡?你是要協助他、教育他、矯治他,讓他復歸社會,但裡面有沒有適合他的環境?當然這個我知道也不是校長可以做處理。我覺得至少我們在外面有去採訪,去試探過,就覺得確實跟外面的學校還是有一點點落差,因為畢竟那是一個24小時監控的地方。但裡面的環境反而是說,這也是我們國家的問題,就是你給他多少資源?看到那個校舍比起外面的學校還是有一點點差。

  第二個部分是,我們在講的所謂的教育其實很重要的一個部分只是手段,目的讓他復歸社會。所以你要復歸社會,你要去讀書的、要去就學的,那你當然就是回到這一塊,但是也不是只有就學,其他的部分都有職業訓練。然後再來就是很重要,剛剛可能說沒提到,今天還有應該有一個很大的部分:衛福部醫療。因為進到矯正學校裡面,我剛剛講的比較重大、比較嚴重的、非行的這些少年,很多都有一些身心狀況,那需要的是醫療的協助。那這一塊在我們的這個資源裡面,如果你的學校管學校的,那就教育管教育的、矯治管矯治的,那醫療的好像也就是在旁邊等著看。所以醫療部分也是應該要進來,然後還有跟外界接觸,這個部分就是我們在兒童權利公約第10號一般性意見第89點有提到,那20號一般性意見也是類似這樣的概念。

  那我這邊特別最後一點點時間,就是在我們整個少年司法的程序當中,其實從前段一直就在強調所謂的資源整合。多元處遇如何多元,強調是整合,怎麼整合?少年法院在個案當中,他可以去請少年所需要的福利服務、安置輔導、衛生醫療、就學、職業訓練等等,這一些主管機關、地方主管機關一起進來就個案來開會,然後決定什麼是對他最好的保護處分、是不是不需要保護處分而透過轉介輔導的一個輔導人的處分的方式?所以我們必須要在個案當中為少年去找出都適合他的,一起坐下來開會,決定出未來應該怎麼做。包含尤其在矯正學校裡面,剛剛講的IEP,誰做的?教育保護。那醫療呢?矯治的呢?

  所以最後就是用這張圖,希望整個少年司法是有包含的這一些(資源),請大家參考在我們的少輔會的資訊,把所有這些行政資源都整合進來,這個才是我們少年司法怎麼樣去銜接住這樣子的一個觸法少年。以上是我的分享,謝謝。


傅曉暄法官:  

  其實少年法官心裡最不想的,就是把少年送到機構,也就是不希望送他們到感化教育學校,更不希望送他們到明陽中學,其實是一個刑罰執行機構。為什麼會這樣呢?我想要講的就是,在審理過程保護處遇的部分,其實是從大家外界所知道的從輕到重,訓誡很輕,法官罵一罵就沒事了、感化教育要關。這個過程在哪裡呢?其實我們一直在觀察少年。那觀察少年是什麼呢?以我承辦實務的經驗來講,會進到感化教育或者是到明陽執行的,我的感受就是他們的求生欲一直沒有,也就是說他一直在墮落,然後外面的資源可能是支援不到的,就是沒有人去接觸他;再來就是有資源,但家庭的功能,包含他自己身心的狀況,或是家長功能沒辦法去接納這些資源,沒有辦法跟外界的一般人一樣過生活,所以需要強制力去進入。

  那回到今天觀察裡面,有少年收容機構、少觀所,另外一個是觀察明陽監獄。這邊我想要從經營的整個架構裡面,就是從教育、空間、心理健康方面來說。首先少年觀護所跟明陽監獄差別是很大的。少年觀護就是很短期的,非常短期短暫。那為什麼會到少年觀護所?剛才林法官有說到,他可能是家裡的保護功能不佳,也就是他有可能是趨近於無家可歸。像我們少年裡面有父母雙亡,阿公阿嬤年紀非常大、自己都沒辦法照顧自己,所以他就被幫派吸收。在這樣的情況,他觸犯的刑罰可能是竊盜,非常輕微,我們還是會送他去少觀所。

  送他去少觀所的目的是什麼?我們要趕快聯絡外界的資源,然後尋求他學校的老師,如果有學籍的話;如果沒有學籍,我們社工或是民間團體以及相關的就業部分、相關的連結。會進入少觀所的第二種可能性是,這個小孩他已經可能會被送到感化教育了,我們已經一再觀察他,但是他是社區的處遇,也就是說可能保護管束,讓他自由在外面接受監督,可能都已經沒有良好的成效。所謂沒有良好的成效就是,他一犯再犯,觸犯的情形越來越高,而且脫離學校,也就是說他可能不讀書了,也沒有就業的思想,請問他要如何生存?所以第二類型會到少觀所,他就是有可能高度會被採用感化教育。在這個之前我們都還在努力觀察他,也在這個階段的,其實在少觀所的部分,跟教育有關的觀察非常多。

  在這麼短的時間讓他怎麼讀書呢?現行的做法會請少年調查官,跟有學籍的學校老師去聯繫,請他的導師、輔導老師,把他相關的課本課業都帶到少觀所去。如果沒有學籍,我們就會剛才有說這個就業的那一塊。我們現在研議的部分,然後對於這個少年觀護所的條例以及少年矯校的相關法令,正在研究,也就是說對於這樣的小孩,我們要怎麼保障就教權?以少年觀護所來講,因為 COVID-19 的關係,網路平臺教育資源是其實是無期的。所以我們現在在想,能不能用視訊上課的方式去連結學校或是連結適合他的課程。

  那這個課程的部分,剛才法官也強調,教育是手段還是目的?我覺得如果把教育放大來講,不要限縮在讀書,教育其實是包含就業的這個方面,藝術治療其實是包含看對他興趣、現象的這個部分,這個都是廣義的教育。

  所以剛才講的有一點我覺得非常感動,就是「適性」,到底這些少年需要的是什麼?不是口號、不是溫暖的東西,而是能給他什麼樣的幫助。所以少年調查官的立場,就是你要去媒合、找到相關的資源能夠進入少觀所。所以在少觀所,我們少年也都會受寵若驚,突然好多人關心她,怎麼這麼多社工來?以前她從來沒有被關注到,怎麼會這麼多人關心她?聽了其實是很難過,就表示她之前都沒有人關心。可是在這個少觀所,他絕對有他不好的地方,但是他有一點努力在很不好的地方找到他好的地方。所以在教育方面,目前少觀所的一個方式就是說看能不能開放,因為現在還在研議,因為網路不能讓他們接觸,怕他們會跟外界聯絡。

  方法的部分,目前都在想。除了這個之外,剛才郭校長也有講,其實小孩不見得不喜歡讀書,是你給他什麼書。你今天給108 課綱的,其實放在我前面我可能也不太想看。所以現在有研議說,可不可以在少觀所設立一個圖書館,讓少觀所的空間有影響。空間的問題,那如果沒有空間怎麼讀書?有電子書,而且能不能一個社區的圖書館成了,就是社區的圖書館很多,讓人家自己挑喜歡的書來閱讀?所以這個是我們現在也可以來想的。

  然後再來少觀所空間的部分,其實大部分的就是就是少年跟成年是共用的空間,但是分開的。可想而知那個空間真的是很小的,那在這個空間的部分我們進一步的有提到說,能不能讓他們就是,以少觀所來講,就是他們有一個保護室,然後還有舍房分配的部分,其實舍房的配置在少觀所裡面很傷腦筋,因為我們以年齡來區分有他不好的地方。比如說以相近的年齡的話他們可能會滋事,可是如果有大有小,年紀小的被霸凌那一塊。但是房間就只有,例如只有五房,請問要怎麼安排?那現在我們也在想說,舍房的部分能不能再有一些改變。

  心理健康部分,剛剛有講到鑑別制度,有講到行為觀察,因為我說到行為觀察的話,我老實講,其實那個是有心理師來做的。行為觀察就是觀察他在收容期間24小時,包含他自己個人的練習,口語表達能力,還有跟同儕同學的相處人際關係,跟師長的關係,以前他在他原生家裡或是他現在的家庭狀況、跟家人相處的狀況。然後這一部分幫到我們非常多,因為從他的身心狀況第一個可以判斷他身心能不能上去 ,就是說精神計畫,如果有人不要進去做醫療。

  然後再來呢,靜怡前面有講到思覺失調。講到思覺失調,大家現在聽到這個字就害怕,因為他又跟重大案件連接。所以相關的精神的部分,我們是透過行為觀察來去看看有沒有線索。因為精神疾病其實可怕的是,我們每個人可能都覺得自己沒有病,但是真的沒有病嗎?這個困難就在於說:第一個,在學校沒有做什麼健康檢查;再來,病識感可能也沒有。所以在少觀所的時候,可以發現他也會這樣狀況。這樣的狀況會接得到說,如果說他已經是一年到要送感化教育的話,那他有身體狀況可能就要止步、不適合到感化教育,就是密閉的空間。

  最近就是我們有一個案子,我先講一個實例。我那個小孩呢有思覺失調,是安置輔導,不是送感化教育。他在安置輔導的前期都OK、都很健康,可是後來他就開始撞牆,有一些自戕狀況。安置機構的輔導人員覺得他是詐病,就說他是裝的啦、之前都好好、因為他不想去學校就找一些理由。可是調查官或是法院,執行的時候叫做少年保護官,很敏銳,跟他講說你就是要送醫。後來醫生診斷是思覺失調。所以那個安置機構的判斷,連安置機構的輔導人員都覺得他沒有病,但是實際上是真的生病。所以這樣的少年後續可能就不適宜讓他在安置機構。

  那回到這個少觀所的部分,那心理健康的部分,我們會透過法院的部分連接諮商師。那剛剛我們副組長有講到,在感化教育學校或是明陽裡面,制度已經有諮商師,可是在觀護所不一定,因為他們的人力吃緊,所以會由這個院方來轉接相關的服務。講到明陽的部分,我剛才要回應就是,我們郭校長有講到一個處遇計畫,然後還有我們的彭督導也有講到這個適性、適切性。所謂的處遇計畫就是我們在送少年進入感化教育的時候,會給每一個小孩他適合他的一個這個計畫:可能需要活動的關懷在哪邊、需要的教育資源在哪邊,配合他的生命狀況給他個別的,我一直強調個別,因為這個連接需保護性,也就是字面所示,他需要被怎麼樣的保護。這個會回饋到「適合他」,我們要找到一個適合他的一個方式

  然後在這個明陽的部分,教育的部分我們很傷腦筋,因為靜怡有講到說學籍的這個連接,以明陽講他是個監獄,所以他會有那個入學的時間,我們是九月開學不是二月開學。那假設說他今天不是這個開學時送進去,等待學籍的時候沒有學籍,那他要幹嘛?再來我要岔開來講,明陽是一個服刑的執行,跟我們感化教育學校是很不一樣的。感化教育只要滿六個月以上表現好就可以出去,可是徒刑不一樣,是有期徒刑多久。所以他跟基本性質就不一樣。明陽教育的部分,我們現在也在從少年法官這邊開始教育,就是你要送小孩去明陽之前,要先搞清楚他的學籍,然後搭配送的時間,一定要保障他的教育權。

  然後空間的部分我們會先略過。

  然後再來心理健康的部分,剛剛有提到思覺失調,我之前有個少年就是有自殺傾向。因為那個是非常淒慘的人生,所以他因為有自殺傾向,然後就是他越獄。我那個少年他不是在明陽,他是在感化教育學校,有一些防逃機制,他還想要從那邊越獄,怎麼可能,那為什麼還要做這個事?就是回應到我對小孩的保障,他沒有求生的意志。我們希望把他的求生能力找出來,那靜怡有講的教育,為什麼這麼重視教育?教育不是只有讀書,還有就業、興趣,把你的求生意志找回來,這個是我們最希望,就是能夠最根本的,然後能把自己教育得好。那以上是我的分享。


丁國翔老師:  

  現場的與會嘉賓有沒有想多補充的? 如果現場的朋友有什麼樣的提問的話也歡迎。


王幼玲委員:  

  我特別留下來就是想聽聽看少年的問題。過去曾到少年觀護所看過,也有去明陽其他學校看過。我自己特別有感觸的是少年觀護所,因為他在觀護所是一個觀察的階段,也就是說看他有什麼需要的。因為時間很短,課程排定有些困難,我去的時候是兩三年前了,不確定現在有沒有改變,看到他們的課表就是請志工老師來教古文觀止之類的,然後我就看著說,教這個我大概也會睡著。然後我也想要說,像短期的這種觀護所,到底要怎麼樣安排他的課程?然後特別是也是在矯正學校,那我有問說矯正學校有沒有分班,有沒有能力測驗?因為其實這些學生能夠進到矯正學校,大概距離已經學校的課業已經很久了,可能很多都跟不上,說不定二十四個英文字母也都學不全了。那這個部分有沒有特別的一些協助跟安排?還是說一定要也在那邊讀書?或者是有沒有安排其他的職業訓練?會不會是太早?我不曉得。但是這個部分可能是教育部可能可以再思考的。

  在少年觀護所,我那時候有提說,是不是每一個進來的學生都叫他寫一本、畫一本自己的書?寫他怎麼誕生,簡單寫一個他自己的自傳?也許在那個短的時間裡面,他也許有協助他去樹立他生命過程的癥結或經歷,然後每一個人出來都有一本自己自傳。我不知道這樣子會不會比較好,不然好像那個兩個月的時間讀古文觀止好像沒什麼有趣的。我只是想要說在這個部分裡面,更讓那些孩子比較找到生命,就活起來,活的比較好的動力。所以這個是我們監察委員自己去看的情況。


丁國翔老師:  

  謝謝王委員的意見,那我先幫他補充一下北少觀目前沒有古文觀止的課程。那我們這邊有些課程,其實我們上次有提到一個建議,說是不是可以讓同學在每一堂課做一點簡單的記錄,心情上的記錄。可是因為在執行面確實,我們在討論過這個問題,執行面很困難。就是因為他寫了沒有人要看。就是假設如果法官願意去看,那他們就會認真寫,就會更認真上課,或許他們可以在不同的課程他們好好認真。因為我自己也遇到的情況就是,我在上課的時候,有些同學會延續上一堂課,就是現在可能開始抄佛經、抄弟子規,可能就不上課。

  我曾經好幾年以前上課的時候,有一個主管就不經意說出口:你不想上課就趴下來睡覺。所以確實很多同學在裡面沒有什麼任何的收穫,因為有些課程真的還蠻無聊的。所以如果能夠做一些記錄,像剛剛王委員所提到,所以當他們在這兩個月可能有些收穫,這當然是一個能夠看到成長的經驗,可是我們提出來這個問題又來怎麼去執行它?但是如果能夠從法院那一邊,就在法官說,那我們就可以來看看這個這幾個月的筆記,我覺得這是一個非常棒的,就是讓他們在不同的課程當中去做一個學習。

 

傅曉暄法官:

  謝謝。提到畫自己這件事,讓我想到的是繪本治療還有表達性藝術。我自己有在清大心輔進修,透過媒介,就是不要叫我寫文字,畫畫是自由想像創作的,從畫作中可以看到一些議題,揭露不想揭露的,而不是說大人你要怎麼評價我,會擔心說寫得不好會不會法官想讓我收容久一點?可能會變成很諂媚的講「我真的改過了」、「我錯了」。可是畫畫是中性的,小孩子他這時候可以理解他最心底層面的東西。

  那就像主持人說的,這個要怎麼執行?以我來講,我一定會看,但是報告我一定看不懂。那看不懂這些很正常,但是可以連結看得懂的,因為法院其實有心理諮商師,在少觀所也有那個鑑別制度啊,那接下來我們會找看得懂的人進來 一起看,畫畫是一個媒介促成法官跟小孩的對話,不然的話小孩子只會講法官想聽的而已,法官會覺得你在騙我、這根本做不到,就變成說他們溝通永遠在那個表面上。那能不能藉由這個媒介進一步的溝通,我自己覺得這個是個非常棒的建議。

  我不確定是不是全國都有這些實驗,那因為我是來自新竹,我之前在新竹少觀所服務,那以新竹少事法官的部分,法官定期一定都要去督導。所以那些課表我們也是會看的。那些課表太無聊的,那法官會建議,因為法官無法強制要上什麼、不上什麼,這個權責是在矯正署。

  再來,我們有安排正面的課程,也就是說心理諮商師或是我們法院的心理輔導員,帶給他們一些讓自己心理健康課程。因為在裡面很多小孩的情緒溝通都不太好,很衝動,所以我們會有設計一個正面的,大家可以心理諮商的課程,然後就是讓課程多元化一些。就像高雄來講,他們的運動時間,就是小孩可以就是排十天去。然後運動的那個空間,也是我們強調的。我們督導時候都會說,你有運動禮拜一到禮拜天、運動時間是什麼時候,然後這是我們督導的重點,他目的就是讓他的這個課程開發身心健康都要平衡平和。


林奕宏法官:  

  那我這邊再提一個,王委員提到就是畫自畫像也好,寫自傳也好,我覺得他就是一個認識自己的教育。我覺得因為剛剛在少觀所裡面那時間平均是很短,你要安排一個正式的課程會有困難。但對這些進到少觀所少年來講,他們也許最多就是他自我管理的那種。所以課程上面是不是有一些正面課程,甚至一個對於自我約束的教育,就是一個這方面專業、資源的提供。所以很重要是,如果他在少觀所期間有辦法去認識自己的話,除了說協助法官了解他以外,對他自己來講,也是有幫助,而且這個是會跳脫出傳統教育的想法,就是說我們不是要給他一些知識,而是如何讓他更了解他自己、提升他對自我約束的控制能力。

  這個一般來講,未成年人他的前額葉也不成熟,所以他比較容易有些衝動控制上的問題。所以也因為這樣子產生所謂的觸法、非法行為,可能跟成年人是不一樣的。而我們在少年系統裡面之所以要讓他有維持的系統,就是因為我們要協助他在前額葉還沒有成熟的這個階段,讓他可以度過。也避免因為在這個階段、這些狀況造成他本來應該有得到的資源、協助落空。所以大概以上這樣子。


傅曉暄法官:

  因為我之前有去看個展覽,就是所有矯正學校學生的作品。然後這邊這個呢,就是他們畫的自畫像。因為他們裡面不能有鏡子,所以老師拍照然後學生去畫。


詹雅惠副組長:

  我們教育部也提供我們的想法。剛才法官有提到說,有的時候我們講到教育很直覺都會覺得是考科,但是我覺得既然這些孩子很多都是在學校體制裡面受挫的,他已經沒有自信,是一個這樣子的一個體制的話,如果他在這兩個月又還是要教他,為了說他兩個月之後可能要考試,學校要段考或幹嘛,又要去讀書升學等等,我覺得這可能在對他來說又是一種痛苦 。

  一方面兩位法官所說,其實我覺得,透過廣義的教育一個設計,我覺得他們在這兩個月裡面,其實很重要的是自我覺察跟把自己找回來,就是知道自己到底是要什麼。剛才我所說不管是藝術治療,各種的一個輔導機制,或者是甚至從諮商對談裡面,能夠讓他建立自信,然後知道自己要什麼,然後把心給沈靜下來,我覺得這個對他未來的一個生涯發展是更好的。或許有很多孩子他透過這兩個月找到自己之後,也許對他未來是更有幫助的。因為很多,我相信都是很沒有自信,或者是很受挫。那其實一個人,就像剛才說的,為什麼這些平常就是沒有機會有人陪伴的,我覺得一個人的一個孤獨感,他沒有人明白, 然後沒有人理解,或是沒有人支持,我覺得這個孩子是非常辛苦的。因為他往後還有那麼多的人生,所以我覺得這兩個月教育的可能,應該是讓他能夠去知道自己到底是要什麼,然後或者是自己能夠為自己人生做什麼,我覺得這件事更重要。


郭宗裕校長:

  其實剛剛在幾位與談人分享的過程裡面,我真的很想逐一來應對。所有現場的同仁夥伴,這一群人已經做得足夠我們給他很大的鼓勵。因為我們學校教導人員、戒護人員還有一般的老師,我說實在的,一般學校的老師都做不到這些東西。

  我在一般學校從私立的高中職、公立的高中職32年,我才到這裡。在我們學校我所觀察到的這一群人,真的值得大家去鼓勵,只是我們覺得常常去談到的漏接的部分,會不會讓我們比較重視。他們說漏接的部分包括什麼?法官會不會漏接?也會有漏接的法官,有。剛剛也就從法官談到的對於少年的保護處分等等,我覺得真的很棒,那一套制度什麼樣子的孩子需要保護管束、什麼樣子的孩子需要機構安置、什麼樣子的孩子必須要到矯正學校來,這個制度真的都很棒。我們幫孩子考慮了很多,但是這個過程裡面有沒有漏接的,有,什麼漏接,這樣子的孩子在判斷的過程裡面是不是有不小心判斷錯誤的?有可能。但是這個判斷錯誤不是法官的錯,而是可能是在相對的一個時機點幹嘛造成他這樣子。我們看到的結果是你的判斷錯誤。

  到了學校裡面,學校以敦品中學的所有的同仁來講,我們有教導員。教導員來自哪裡?成人監獄。他到底對少年對教育理解多少?當然有限,但他可以進來慢慢慢慢的去改變。其實也相當多數是這個樣子。但是在這個過程裡面會不會造成漏接?會。一般的老師進到矯正學校來會不會有漏接的?他對於一個孩子在學校裡面的他應該有的認識,跟接受感化教育的孩子之間的一個落差會不會有?那我們大家都在發覺這些漏接的。

  在學校裡面我常常說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是怎麼說?我們學校現有182位學生,182個學生裡面,你有沒有發現這樣在處理的問題是不是那12個、15個、18個?那這些同學就夠大家去這樣子,好像我們做得很不好。我差點回過頭來跟同仁講,你們做得很棒的!這182位裡面,已經有160個在我們這樣子的一個狀況之下,順順利利的學校裡面。其實包括剛剛林法官提到的這些少年,他們很可能是前額葉的發展比較慢,所以我們要給他的是什麼?我覺得就是陪伴,讓他在這裡面順順利利的、平平安安的運用智慧能夠度過這段時間,讓他前額葉的發展好像到了某一定的程度可以出到社會去,他在這個過程裡面他能夠去知道說,原來是這樣,就夠了。

  你也不可能期待,因為我們學校的孩子平均一年半的時間會離開,因為六個月之後就可以出來。這六個月、一年半的時間當然平均喔,還有很多孩子可能一個一年就離開了,甚至有那個他進來已經快滿21歲了,半年就離開了。這些孩子你期待他能夠在學校的感化教育裡面得到什麼樣子多棒的技能,讓他能夠離開學校之後能夠靠這個技能去生活?不容易。所以還是回歸到那一段,陪伴。我在學校裡面我常常陪伴他。

  因為每個孩子來源不同,學校能夠提供的有限。我增加了一個科資料處理科,增加了四個技能之類,已經很多了,但是這些還是不夠,因為孩子來自四面八方,絕對不是因為剛剛這個督導提到的適性。包括剛剛傅法官提到的,教育其實不是只有學科,不是只有職能。學校常常都講,我們的技能測驗合格一百分之百。我回去就跟我的老師講,我不要求你百分之百,我要求你是過程。甚至有的時候你會發現到,我們老師為了讓這個學生取得證照,他明明就沒有取得證照的資格,但是他會去拜託,幫忙一下,但是我回過頭來想,你這樣子的幫忙對學生的價值是不是產生偏差了?我沒有達到那個標準也可以拿到證照,是要感謝老師還是要怪老師你害我價值觀不對?所以,真的很多。

  我非常同意剛剛法官提到的,感化學校裡面教育它真的只是一個手段,因為你沒辦法完全達到目的。第一個時間這麼短,第二個資源這麼有限。所以剛剛真的很多過程裡面,我都想去做一些的回應,有時候我們都會談得很大、很多,但我們又沒有那樣子的一個時間能夠回應, 所以平常心想,過去這一段時間很多單位到學校來,我很開心,因為那個是一個很即時互動的場合我可以跟他們聊,學校老師可以跟他們聊,但是這樣子的過程對我學校的一個干擾真的很大。包括逆境計畫也是,現在只要學生一進來就接觸了,社工要時間、輔導老師要時間,我們學校的社工要時間,大家都在搶,搶的結果可能外面就抱怨:你們都不讓我們進來。不是不讓你們進來,是沒時間。還有同樣都是社工對於孩子的關注的程度、理解程度會不會有落差?這個落差怎麼辦?社工可能來輔導輔導屁股拍拍就走了,我沒有污衊他們的意思,而是說現況是這樣,他很可能進來輔導了一下就離開了,但是裡面接下來是我們學校做輔導老師要24小時的面對。所以這中間其實我覺得真的都有很多的漏接,那這個漏接不是故意的、不是錯誤的。

  所以我真的很期待,多正面的來看待。除非說今天這個校長不好,換校長就好了,只要這個學校的經營的方向對,其實就好了。因為 這些孩子我必須說 ,沒那麼簡單。我們的確要照顧他,但是照顧他不是只有嘴巴說照顧他,而是必須要真的。

  所以剛剛聽委員講說,我不大會講。其實我在學校裡頭我就是做,不只經營學生,要經營我的教導員。教導員沒有好,學生好不起來。 因為只有教導員是在跟孩子最長時間的面對,所以要多鼓勵。

  對不起我比較多話,但是我覺得這是心裡面的話,謝謝大家,謝謝。


彭偉銓督導:

  謝謝校長,那其實我想要回饋校長,就是我跟你們學校的班導師到現在都還在合作一個學校的孩子,所以就是其實我覺得大家關注少年的議題,但是我也想要丟一個議題給在座的大家:我們關注孩子的需求,是我們的需求,還是孩子的需求?這是一個最大的問題。

  我是一個實務現場的工作者,但是我們常常會被大人的需求塞住了我們好像真的要做的事情。但我在跟敦品的這一個班導師,我不是逆境的社工,但為什麼我在思考一個社工要做到什麼程度?包括林法官剛剛講的貫穿式,到底要怎麼貫穿?就是我要講的是,其實我們的很多的社工在每一個階段,每一個階段都有每個階段的社工,那到底要怎麼貫穿?

  當每一個社工介入的時候,包括學校的社工、輔導老師介入的時候,每一個人可能就是他的主責,那每一個人都會希望可以多介入孩子,但我常常在思考就是, 那我們給孩子的需求是我們認為的需求,還是孩子他告訴我們他需要的東西?我在實務現場看到陪伴了很多孩子 到感化出來,我知道我很多的孩子其實是走回頭路的。但如同我剛剛講的,在少觀所我們會希望每一個階段都有一個好的計畫,但是如果是一個很重要的大人出現在他們生命中,我不能說撒下種子是一種幹話,但是就是撒下種子這件事情是重要的。我覺得孩子他們出來需要知道我出來我可以找誰,而不是出來告訴我說我可以做什麼。

  各位夥伴可以思考一件事情:如果你游泳溺水,你希望是救生員救你,還是告訴你就這樣游、就那樣游?我們其實都是希望有人陪,但是我覺得那一個人到底是誰?就是我覺得就是如果這些計畫,其實大家也可以多認識一些NGO組織。NGO組織到底在做什麼?未來咖啡、616更生少年關懷協會,是很多的。蠻鼓勵就是各位關注青少年議題的朋友可以多去這些單位走走,我們不一定能夠去矯正學校,不是因為剛好身分的關係有機會可以去,但是我覺得理解是一個在這幾年工作當中我發現一個比較最大的問題。當我們不夠理解別人的限制的時候,我們就會有更多的期待,告訴別人說:你應該做什麼。如同現在少輔會,很多人賦予我們像超人般的期待,我們要把所有的非行少年都接住,但實際上我們接不住。少年有流竄的問題 我們有找不到少年的問題,但誰要來理解我們?

  所以我覺得就是在我們服務的這一個無家的孩子,他是從15歲有看到就讓他去感化 ,他現在22歲,那其實這一年多我跟少矯校班導師這樣工作的過程當中,其實我常常會覺得林法官剛剛講,他也許真的是個手段,但是這個過程當中誰才真的貫穿他的生活? 那可是,我覺得我們要談貫穿性的保護嗎?那有人可以貫穿到15年嗎?各位夥伴,你們可以貫穿到10年嗎?有一天我們可能都會離開這個位置,我也許不會在少輔會了,我們關注少年議題,我們會學著我們的價值觀、我們的信念隨著我們的年紀慢慢長大會有一些些不同,我們會有我們自己要做的事情。但是我在想就是,那個理解到底是什麼?我們能夠因為理解更多的對話,瞭解別人的限制,才不會有一些,我們再把我們的需求丟出來,那這樣做好像不錯、那樣做好像不錯。

  但是我常常覺得我的少年很辛苦,因為他們都是來執行大人的意志。我雖然在公部們工作,但是其實真正好玩有趣的事情是,我把很多的大人拉進這些孩子的身邊,那才是最重要的。就是多一點大人參與孩子的生命,多讓他們看看大人長什麼樣子,我覺得那就是最好的回饋。所以校長在剛剛講的那個部分,我其實都很有感觸。我也很謝謝校長,雖然我不是逆境的社工,但是我覺得班老師的合作 到我現在都覺得很窩心。那個窩心是我覺得,那個老師也會常常跟我請益說那怎麼樣陪伴接觸這些孩子。因為我發現他們雖然都是老師,但他們可能在體制內都很知道怎麼教學生,但他們要面對的是馬上去體制外的學生。然後我們告訴他說,你要盡量怎麼樣。但事實上老師在跟我討論的時候,他說他很辛苦,因為孩子出去了、新來的,新來的要跟他們融合,那怎麼辦?那我其實常常就跟老師分享,就是你只能先把你自己可以做的先關注好,因為你要有辦法接觸新來的孩子。

  所以我覺得這個部分是我覺得蠻想要回饋的。就是制度有很多很美好的期待,但是我也很鼓勵大家就是,真的對話,然後了解別人在做什麼、了解別人為什麼要這樣子。我覺得那個為什麼是很重要的,因為那個發想都不是憑空而來的。以上謝謝。


江靜怡:

  想問一下郭校長,因為剛剛有提了很多各部會在做的事情等等,那想要請問一下,就是針對郭校長這邊,在少年矯正學校的這個過程中,有沒有覺得什麼地方是比較有困境,或是說就有沒有什麼是比較想要分享,或是希望大家可以去理解的?


王以凡:

  輔導心理師的人數雖然增加,桃園地院去年曾經利用聯繫會議請求桃園市衛生局協助提供心理師入校協助學生諮商的事宜,那貴校是說校內的資源已經足夠了,不需要外部資源再入校協助,所以想要請教就是貴校現在輔導員、心理師資源是否有不足?那如果真的有不足的話,下週參加市府會議的時候可以幫忙徵詢資源。


郭宗裕校長:  

  好,我想先謝謝以凡。其實不足是相對的不足。那什麼時候叫相對的不足?我們感覺真的不足,但是實際上今天你再多給我,就像剛剛一樣,社工你要多進來,我有沒有辦法去安排這些社工?安排這些心理師?

  我真的很期待,剛剛有提到IEP。我們就182個孩子,哪一個在他原生的學校不是IEP呢?需要多少的時間投入?所以我講的缺是相對的缺,但實務上面你真的補人進來我們有辦法那樣子的從行政資源去把這些孩子做空間也好、時間也好、人員調配也好,去做這樣子的安排嗎?其實是不容易的。不是不缺,但是這個缺也不是說你給我10個、你給我20個,我就有辦法去把它充分發揮的。

  需求說實在的,我只要能把我目前安安分分的把所有我想做的做好,我就覺得不錯了。其實剛剛談到學習歷程或者明陽的一些孩子的問題,說實在在我學校,我覺得都不是問題。學習歷程我們學校也是這樣子的安排,但是學習歷程我很清楚,就剛剛那個副組長提到,教育部並沒有要求每個孩子都要做學習歷程,但是你有這樣子的一個學習歷程、值得做成紀錄,我就幫你做。因為在矯正學校裡面,不像一般學校網路的使用這麼頻繁,但是我們的老師會去發覺,你有什麼東西值得成為你的學習歷程的呈現,我們就幫你去做。是不是每個孩子都能夠去,到底是他需要的、還是我們期待想給他的,我覺得這個是我們必須要花比較多時間在現場。常常外界都是想到他們這樣子的少年應該怎麼樣,但是回過頭來,這個應該怎麼樣可能很個別化。所以也許在校園裡面,我們更常需要去做的,我們要去發現他需要什麼。

  我常常跟我們學校老師講,什麼孩子最令人擔心?他什麼都不要的時候最可怕。他有想要的,我就有策略,他有想要的,我就有辦法,你碰到那個什麼都不要的,誰都拿他沒辦法。所以發現孩子的需求是什麼,我們來給他什麼,我覺得這是學校要去做的。

  但是剛剛講的真的,那真的是大哉問。我學校需要什麼資源?我學校現有的東西,我能夠逐步的去做,就我手邊能夠掌握的資源,我能夠逐步的去做就很開心了。為什麼?我說我這個建築太舊、需要什麼設備,有沒有辦法馬上給?沒辦法。無障礙空間我需要,誰能給我?半年一年都給不了。那我去期待這些東西嗎?我就期待我能夠做的我盡量去做的。


陳惠敏:

  有幾個具體的問題想請教。首先矯正學校為什麼不能有時間?沒有手錶、沒有時鐘,什麼都沒有,就是靠鐘聲。就是為什麼要讓他們沒有時間感?就是這個事情。

  那鏡子也是,但就是用別的可以照出樣子的東西這樣子就好了。

  還有一個是我想問說,因為其實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學習的方式是不用網路的,那網路當然有它不好的地方,但是它也有它非常好的地方,是使用者的問題。那據我所知,好像是四個矯正學校已經教育部有支持經費,讓他們鋪設基礎建設了,接下來應該要去想怎麼去運用那些,在資源上是可以使用。

  第三個問題是,我想請問校長有沒有人事權?就是一般的學校裡面校長是有人事權的,可是矯正是一個矯正加教育的地方,所以你要用的每一個人是要矯正機關同意嗎?

  最後有一點點想講的是說,我覺得成人也不認識自己啊,就是人本來就是一個動態的過程,常常會變,頂多是學會適應社會、怎麼樣不要替自己找太多麻煩的能力這樣子,或者說一個自己的設想。我很支持不是給知識,但是我們常常說要讓他們了解自己,但我覺得這一題好難喔,一般大人都不想了解自己了啊,只想要好好混過去就好,所以好像也不要給他們那麼高的那種期待,就是好像他要建立多高的自主性。因為我們可能到離世之前,也沒建立多少自主體出來,也許只是能夠理解社會規則而已。所以我很同意就是大家對他們放了太多期待,他們很辛苦,就是要過日子很辛苦。


郭宗裕校長:  

  我跟妳說,我也很多為什麼。我到學校兩年我也很多為什麼,為什麼不能這樣子?我後來稍微整理一下,有很多就是擔心,很多擔心。如果學校所有每個人都是我可以掌握的,其實我就覺得為什麼會少了很多。那跟孩子們24小時接觸的是教導員,當教導員有這個擔心的時候,我很難去要求他就是這樣做,這個不好。所以我覺得要用時間去換取。

  其實敦品從我剛到的時候,我們每個生活區都是各自生活,到現在我們已經可以三對三,已經可以有很多班際競賽了。其實這些東西如果說要回過頭去問那些教導員,他們都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為什麼可以這個樣子。所以很多東西其實,我不要去問為什麼,我只是慢慢的告訴同仁說,那你用這樣做,其實有時候你慢慢引導的時候,你會發現他跑得比我還快,那就成功了。

  那為什麼不能有鏡子?其實我學校也有鏡子,我學校還有落地的鏡子,但是我不需要去強調說我現在有了,逐步逐步的去好像大家對於他的存在也不會覺得是很大的威脅。很多事情真的必須要這樣子去做,而不是去講這些東西。那這些東西你慢慢讓他逐步讓大家就習慣、用得上。

  時間也是一樣,當這個時間我們覺得對孩子是有幫助的,我們就試著讓這個時間進入到學校。其實學校裡面不是沒有時間,鐘聲就是一個時間。只是說為什麼不讓孩子戴手錶?那回過頭,手錶真的可以讓孩子知道時間嗎?讓他知道時間這有那麼絕對嗎?其實不見得。所以很多東西其實應該是看孩子們真的需求是什麼,我們的理想呢,我們逐步的去做,不需要去強調 。我們強調的話,之後意見一定很多,當你一講的時候另外一個意見一定進來,那你怎麼辦?逐步去做就好了。

  人事權有啊,老師裡面的教務主任、補導主任,其實這個我跟各位報告,這個不是什麼權不權的問題。在一般公立學校裡面,沒有人要幹主任的, 所以我這幾個主任是我去拜託來,拜託大家一起來。所以有時候署裡面派人,我還滿感謝的,只要你派對的人來就好了,我不用去說,去拜託。像我們學校你說秘書、副校長、警衛隊長,這個其實他們來派我覺得沒有不好 ,派對的人就好了。你說要我去找人嗎?說實在我也不見得有這個能力去找這些人,但是老師的兼任的工作:教務主任 、學務主任、輔導主任,我有這個人事權,但是我用的人事權不是你一定要來,不是這個人事權。我的人事權是,有拜託人來、你來幫我這個人,大家一起來做。這樣子的人跟你在一起工作才有意義,我覺得這是人事權 。

  網路,網路管理一樣,跟那個擔心一樣,到底我的這個擔心程度能夠放到哪個階段?跟各位報告,其實我的生活區、教室裡面,網路是可以去的,我都已經佈建到可以去的了。老師今天說上課要用網路,直接學校班級的大黑板、電子觸控的白板都可以直接去的,我的線路都可以去的,只要今天一個任何老師告訴我說這一節課要用,就可以去上來。那這是針對老師。其實老師的接受度很高。那另外的一個時間點,教導員修習的時間可不可去用這個網路?我覺得對我來講一步一步來,你放太快很多教導員就擔心了,那擔心之後其實他一不小心做了,他馬上就收了。很多東西寧可慢慢的去做也不要倉促的做失敗,失敗之後要再重新去佈建,這個失敗的經驗會成為很大的障礙,所以一步一步來 。以上謝謝。



(繕打整理:辛沂臻、編輯:陳惠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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